时至今日,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角落能完全摒除新冠肺炎的影响。各个国家逐渐习惯在疫情的笼罩下进行防控、维持经济和社会活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提出了“自上世纪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收缩”的论调。撇开其非常西方的表述方式不谈,疫情影响下全球经济形势之严峻可见一斑。

作为较早遭遇疫情的地区,亚洲各国的抗疫方式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到现在无论成效还是后果,多少都已显现。

放任型——印度尼西亚

如果说中国是“强控制型”抗疫模式的典范,那么印度尼西亚大概算是这种模式的反面。目前印尼疫情在很大程度上仍未得到控制。虽然首都雅加达和其它一些主要城市已经宣布了封闭措施,但却被广泛忽视,且在拥挤的贫民窟和非正式市场中难以施行。另外,该国的年度“返乡潮”仍在进行,大批城市居民赶在5月23日开斋节之前返回家乡,但政府对如此大规模的人员流动并未实行有效控制。疫情存在进一步传播扩散的潜在风险。

由于医疗基础设施不足,印尼的疫情爆发首先是一场公共卫生危机。但对大部分印尼本地民众而言,政府抗疫的态度所造成的影响不止于此。目前印尼政府的关注焦点似乎是如何使商业活动继续、物价保持稳定、食品分发得以持续,以避免抗议活动,巩固政府权力,而非尽力遏制疫情。与此同时,在该国规模较小的行业中(政府官员的施政不当在未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况下通常会被忽视),业界现在不得不应对一系列互相矛盾的法令和规章制度,并承担风险。

适度控制型——韩国、新加坡、越南

一些亚洲经济体处在高度集中和相对放任的两极防疫措施之间。其中,韩国、新加坡、越南以及中国香港和台湾地区都从2003年的非典危机中汲取了如何防止传染病扩散、追踪接触者和有效部署医疗资源等方面的经验。严格而适度的控制措施,而不过分牺牲经济,是这些地方抗疫的共同特征。但共性也仅限于此了。

韩国在发生大面积疫情后,已经逐渐压平了新增病例曲线,并开始缓慢重启正常生活,职业足球联赛也于上周开幕。虽然仍有6万人处于隔离中,但韩国仍于4月15日成功举行了国会议员选举。这场选举被视为全球首次对于执政当局抗击疫情表现的全民公投。结果总统文在寅所在的执政党共同民主党以66%的得票率获得压倒性胜利,表明当局的疫情防控工作颇受肯定,也为其在余下任期主导政局奠定了基础。

对于新加坡执政党人民行动党来说,虽然赢得今年大选的可能性极高,但仍将在未来12个月内面临重重考验。在应对第一波疫情的方式取得成效、被世界卫生组织誉为“典范”之后,因外籍劳工宿舍集体感染而爆发的第二波疫情却使其措手不及,不少人批评这是由于政府的忽视所致。此外,人民行动党还需审慎应对疫情引发的去全球化趋势对新加坡贸易转口港地位的挑战。再者,疫情带来的经济衰退和恐慌情绪将冲击银行、房地产、旅游、交通等支柱产业(预计今年的经济将收缩3.5%),同时加剧本国居民与在当地私营产业底层和上层人士中激增的外籍居民间的紧张关系。

越南在防控疫情方面的表现非常突出。当局采取的深度隔离和移动监测方法颇为周密、成本低廉、对经济的影响也较低。再加上全面实施但适度宽松的社交距离措施,越南正努力保持其出口导向型的制造企业正常运营。

独此一家——日本

与上述国家和地区相比,日本则尤为独特——它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单靠调动现有社会资源、社会规范与意识就有可能控制疫情的国家,无从效法。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走向。从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行为轨迹来看,大致经历了:忽视疫情大流行→设定较高的病毒检测门槛→全力推进奥运会直至确定延期→抱怨抗疫行动受宪法约束→与更积极主动的东京都知事不和。换做别的国家,几周的犹豫不决几乎必然引发新增病例数量指数级增长,但日本目前为止却尚未出现这种情况。究其原因,可能有赖于在疫情初期便开始发挥作用的日本社会规范——民众保持着良好的卫生习惯,积极洗手并佩戴口罩。如果安倍晋三的执政地位最终并未受到疫情冲击,他将通过实施创纪录的9890亿美元一揽子经济刺激计划来获得政治利益。其关注的焦点不仅在于振兴国内经济,而且还包括鼓励海外资本回流。

不合时宜型——印度、菲律宾、泰国、马来西亚

印度总理莫迪和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都延长了地区封闭的时间,但缺乏财政资源,难以让数以百万计依靠分配食物生存的民众渡过这一艰难时期。在印度,封闭期间由于经济困难而自杀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新冠病毒的致死人数。如果经济困境持续下去,印度移民工人和马尼拉大都会庞大的非正式行业的反封闭行动可能会蔓延。

泰国的情况也较为堪忧。一方面,旅游业低迷,且全球需求下降冲击汽车行业;另一方面,其略与时代脱节的政治体制也将经受考验。现在就要看泰国是否能在不发生新一轮反政府动乱的情况下走出疫情。在马来西亚,新上任的总理毛希丁被该国官僚机构迄今为止应对疫情的糟糕表现拖累,前景存疑。

目前,亚洲地区的航运量已经在上升,中国、韩国、越南等国已开始疫后恢复。根据IMF预测,2020年全球经济预计将收缩3%,但大部分亚洲经济体仍将保持增长,算是一片黯淡的全球经济中的一抹颜色。如果采用IMF所设的情景,即全球经济自第二季度开始恢复,那么中国今年的GDP增长率预计为1.2%,印度为1.9%,印度尼西亚为0.5%。能否让情景成真,考验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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