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全球制裁趋势展望

近年来，地缘政治的剧烈动荡导致全球制裁形势愈发复杂多变。随着扩大制裁规模遭到越来越多国家的反对，美国、欧盟等监管机构愈发关注现有制裁措施的执行，这也给企业的合规工作带来挑战。从把握推动制裁格局变化的地缘政治演变，到对于交易各方的充分认知，企业需要在多个层面应对制裁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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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趋势：聚焦制裁执行

2024年，西方国家在制裁政策上的紧密协调依然将成为全球制裁格局的主要特征，背后的动因包括俄乌冲突、伊朗核计划、反腐议题等。随着俄罗斯经济在制裁压力下展现出韧性，加上欧盟内部复杂的政治格局和利益博弈，制裁实施方越来越难以就扩大制裁规模达成一致。美国、欧盟、英国、日本等或将转而聚焦制裁执行，并加强对制裁规避行为的执法力度。

考虑到美元在全球金融体系中的地位，美国仍是二级制裁最积极的推动者。2023年底，美国发布了新条例，赋予美国海外资产控制办公室（OFAC）更大权力，对所有为俄罗斯军工基地提供“重大交易”的外国金融机构实施二级制裁。为进一步挤压俄罗斯的经济空间，通过军民两用产品贸易和金融服务来规避制裁的行为将成为其制裁执法的关注重点。2024年，制裁依然是美国对外经济施压和实现政策目标的重要工具，并将继续敦促七国集团（G7）成员国跟随其步伐。

但对于欧盟而言，情况显然要复杂许多。近年来，欧盟制裁执法往往呈现出政治化和缺乏一致性的特征。关键原因在于：尽管制裁举措在欧盟层面出台，但负责实施和执行的却是各成员国。由于意愿和能力存在参差，成员国在实际执行中差别巨大。如在许多成员国内，制裁执法通过罚款或其他行政手段进行；而在德国等地，违反制裁的行为可能将面临刑事处罚。另外，制裁所带来的影响也未能达到预期。G7/欧盟的石油价格上限在2023年使俄罗斯损失了约340亿欧元，仅相当于两个月左右的石油收入。一些欧洲当地企业也依然在规避制裁。

在这样的背景下，欧盟不断加强内部协调，提出立法要求成员国将违反制裁的行为定为刑事犯罪，包括未冻结受制裁个人和实体的资产、隐匿应当被冻结的资金、违反旅行禁令和武器禁运、提供受限或遭禁的金融和经济服务等。此外，欧盟还将在所有成员国内建立同等水平的惩罚举措，希望加强对违反或规避欧盟制裁行为的威慑作用。新规有望在今年欧洲议会选举前获得通过，随后成员国将最多有6个月时间完成国内立法。这预示着今年晚些时候，欧盟将有统一的制裁执行办法。

欧盟机构还致力于构建没收个人和实体资产的法律框架。2023年12月，相关部门已经就一项立法达成协议，意在扩大当局没收资产的权力。此外，欧盟还将继续借鉴美国OFAC的相关经验，计划在全欧洲范围设立制裁监管机构。目前，负责实施金融制裁的欧盟反洗钱局（AMLA）的设立工作仍在进行中，且年内欧盟可能会就设立贸易制裁机构进行进一步商讨。

然而，欧盟加强协调制裁执法的举措并不能一蹴而就。成员国政府将需要更多的权力、信息和资金支持。当前，许多国家缺乏快速实现法规变革的机构能力。因此，新举措的成效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方能显现，并对欧盟如何实现制裁背后的地缘政治目标产生影响。

反制裁呼声日益高涨

在西方国家持续使用制裁手段施压的同时，反制裁呼声也在全球南方国家中日益高涨。如今，全球南方国家不仅在经济上有着巨大的潜力和活力，也在政治上有着越来越强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他们在国际事务中的地位和作用与日俱增，并不断推动重构国际新秩序。金砖合作机制时隔12年再度扩员，凝聚全球南方合力，关于金砖国家替代性支付和结算系统的议题也获得越来越多的关注；去年9月的东盟峰会上，多国领导人强调不愿成为任何国家的代理人，希望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加强与各方合作；同月举行的“77国集团和中国”峰会通过《哈瓦那宣言》，反对对发展中国家实施单方面制裁。未来，预计全球层面的制裁与反制裁博弈将日趋激烈。

应对日趋复杂的制裁格局

2024年，全球制裁趋势将更趋复杂化。企业若要把握不断变化的制裁形势，将比以往更需要了解地缘政治的发展方向，密切关注地缘政治事件并制定应对策略，审慎评估遵守制裁是否会在当地市场带来政治和声誉风险，以应对局势不确定性所带来的挑战。此外，西方国家加强制裁执行将对企业的制裁和贸易合规团队提出更高要求，包括对于最终用途的认证，对于合作各方的审慎尽职调研也依然至关重要。